作者:沈阳日报、沈报融媒记者 周贤忠
在中国科学院金属研究所办公楼前的草坪上,安放着一尊塑像。塑像主人公是我国著名冶金学家、金属研究所创建人李薰。
1983年3月,时任中国科学院副院长兼技术科学部主任的李薰,在昆明准备视察新建的冶金企业时病逝。他为金属所发展奋斗了32年,他领导的金属所,对武钢、包钢的建设和对东北各钢厂的钢质量的提高都起到重要作用,并为我国的第一颗原子弹、第一艘核潜艇、第一个重返地面的人造卫星研制成功提供了关键材料和技术。李薰的身影永远留在了金属研究所,留在了科研人员心中。
留学英伦,揭开飞机坠毁的奥秘
李薰是1937年通过湖南公派留学考试,到英国谢菲尔德大学冶金学院深造的。
有一个关于他的故事在冶金界广为传扬。那还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英国一位贵族的儿子,驾驶一架战斗机,在英伦上空进行正常训练飞行中,突然飞机因钢件断裂而坠毁。英国的许多冶金专家取来飞机的残骸进行分析,众说纷纭,得不出结论。
1940年,李薰博士毕业后开始在英国谢菲尔德大学从事研究工作,承担了这一课题的研究。李薰从实验数据中发现:存在于钢中的氢原子最活跃,哪里有空隙就聚集在哪里。飞机钢件断裂的奥秘,被李薰用科学实验彻底揭示了。
李薰的这一重要发现,当时在英国引起很大反响。可是,评价这一重要发现的意义,决不限于飞机失事原因的争论得到了解决,更重要的是:当人们还不知道氢是怎样在钢里存在的时候,李薰提出了氢在钢里有一个孕育期的科学论断;当人们还无法正确测定钢中存在氢的多少的时候,李薰提出了用定氢仪测定的巧妙方法……
李薰并不以此为满足,他还系统地研究了钢中去氢的各种因素,并从扩散、溶解度和钢的结构等关系,提出了解释钢内部裂纹生成的理论。李薰的这一研究成果,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对解决合金钢中出现的断裂问题做出了重要贡献。李薰归国后曾指导科研人员,在抚钢、鞍钢做了数千件钢样试验,测定了平炉、电炉冶炼过程中钢液含氢的变化,提出了钢含氢增高的因素和降低含氢的措施。
接受重托,在英国筹建金属研究所
1950年11月,李薰收到时任中国科学院院长郭沫若写来的邀请信,正式委托他筹建中国科学院冶金研究所。
李薰离开祖国13年了,多年盼望报效祖国的机会终于来了!他找到还在英国工作或学习的中国学者和留学生,共商归国大计。
从那时起,大家经常聚集在李薰的住处,商量着手筹备研究所的问题。张沛霖、方柄、张作梅多次参与策划。他们研究讨论的问题事无巨细,从归国日期、程序,讨论到研究大楼的设计,以及应在国外购置哪些图书、仪器等等。最后,大家商量制定了一个筹建研究所的初步方案,其中包括研究所的名称、组织架构等。
1951年8月,李薰归国,开始在北京筹建研究所。中国科学院金属研究所研究员冼爱平曾撰文回忆:李薰回到北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中国科学院起草报告,以冶金研究所筹备处主任的名义,建议将“冶金研究所”正式改名为“金属研究所”。这是一项高瞻远瞩的举措,大大拓宽了金属所今后的研究领域和范围。
除了在国外招人,李薰还特别注重从国内新毕业的大学生中招收人才,李铁藩、李有柯、俞焕钦、吴汶海、张子青成为第一批招入的大学生。
1951年12月26日,中央文化工作委员会正式批复中国科学院,任命李薰为金属研究所筹备处主任,所址建于沈阳。
选址沈阳,周总理亲笔签发任命书
金属研究所为什么建在沈阳?该所退休职工李绍光曾撰文回忆:“我们曾向李所长问过这样的问题。李所长是这样说明的:中国科学院筹备组建金属研究所时,原定是设在北京中关村的,地都圈好了,牌子也挂出来了。但当时东北人民政府重工业部王鹤寿部长特意到北京找到李薰,把他请到东北参观,陪他看了鞍山、抚顺、本溪几家钢铁厂,当时这些工厂由于战争的破坏和掠夺已成废墟。日本人甚至说,鞍钢这块地留给你们种苞米去吧!王部长问李所长这些厂能恢复生产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进一步要求李所长把金属所建在沈阳,好就近解决东北几个钢铁厂的技术问题。于是金属所就在沈阳安家了。”
新中国成立初期的沈阳,生活条件比较艰苦。李薰在普通大食堂就餐,在简陋的职工宿舍住宿。冬天,他冒着刺骨的寒风到南湖察看地形;夏天,他不避酷暑,辛勤地规划着实验室、图书馆的建设。仅仅一年的时间,金属研究所的大楼就落成了。这时,李薰的家属仍然住在湖南邵阳的乡村里。他顾不得安排自己的家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尽快地把金属科研基地建设起来。
有同志关心地说:“你刚从国外回来,这艰苦的生活过得惯吗?”李薰回答说:“现在办的是我们自己的事,生活再苦心也甜啊!”
边建所,边开展科研。李薰带领几名刚刚分配来所的大学毕业生,立即投入科学实验工作。在他们的工作中,包括建立我国第一个金属气体分析实验室,开展钢中气体课题的研究。
1953年初,一座灰白色的科研大楼屹然矗立在沈阳的南湖地区,而它的周围仍然是大片农田。金属研究所不但是中国科学院在沈阳组建的第一个研究所,也是中国科学院成立后在全国范围从无到有建立的第一个大型综合性研究所。
1953年4月10日,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总理周恩来亲自签发第7370号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任命通知书,任命李薰为中国科学院金属研究所所长。2003年,在金属所成立50周年之际,为了纪念李薰在建立金属研究所方面的功绩,金属所实验大楼正式命名为“李薰楼”。这里也是沈阳材料科学国家(联合)实验室所在地,是沈阳的一张科技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