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4个儿子均说,只知道父亲打过鬼子,立过功,但并不知道他立了10个一等功。
舍身搏杀,铁血儿郎屡立战功
1905年1月,肖万世出生在河北邢台的一个叫西由村的雇农家庭,5个兄弟姊妹中他排行老三。
抗日战争爆发后,32岁的肖万世在大哥、二哥的影响下加入了当地游击队。1937年,由于汉奸出卖,日军血洗西由村,父母、妹妹和全村村民无一幸免地被活活烧死。战斗中,游击队被日军打散,大哥肖万年光荣牺牲,二哥肖万贵生死不明。1937年7月,肖万世随游击队整编加入八路军第386旅772团。1938年10月,肖万世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为了给死难的亲人和父老乡亲报仇,我得多杀鬼子!”肖万世的二儿子肖亚林回忆起父亲生前说的话。父亲是一个文盲,一辈子只认得200余个汉字。每次作战斗英雄事迹报告时,父亲翻来覆去地就只会讲这么两句话。
参加八路军时,没有枪,肖万世领到了一把大刀。嫌大刀太短,他自己又动手做了一支长矛。“长矛长呀,一捅一个准!”肖万世解释说。
一次,肖万世带着四五名战士在侦察中发现,一支10余人的日军小分队正在河里洗澡。他派人摸掉日军岗哨,悄悄地抱走日军的衣服和枪后,带着人冲上去就是一梭子弹,日军顿时死的死,伤的伤,没死的拼命往岸上爬。他拿起长矛一刺一扎,很快消灭了所有小鬼子。
后来当上班长,有了枪,但肖万世却说重机枪虽然重点,但打起仗来过瘾。一次战斗中,初上战场的连队文书拿着机枪不敢抬头射击,只管埋头乱放。见此情景,一旁负责装填子弹的肖万世跃身一把抢过重机枪,朝着潮水般往上冲的鬼子群猛扫,终于击退了敌人。
肖万世是部队出了名的“不要命”。他曾带着一名战士悄悄摸进鬼子的炮楼,一连杀死19个鬼子。偷袭日军机场时,他带着一个班炸掉七八架飞机。
在响堂铺战斗中,他带队去袭击一个原本以为只有一个日军小分队驻守的据点,结果却发现对方是一个大队。由于力量悬殊,小分队左冲右突,死伤惨重。大儿子肖亚强回忆道,老人每次讲起这些,总是忍不住掉眼泪。
肖万世的残疾证上有这样一个注释:长乐村战斗负伤。
1938年4月18日,疯狂的日军对八路军驻地展开大规模围剿。他所在的部队被困在一个庄子里,与日军激战几天几夜,几百人的部队最后仅有五六十人突围出来。左胸中弹的肖万世被战友从死人堆里背了出来。做手术时没有麻药,医生就把他的双手捆绑在柱子上,由于子弹打穿了身上的羊皮袄,医生就用一根细细的金属丝从伤口里穿进去,一点一点地把渗进胸腔里的绒毛往外挑,但仍有两块弹片残存在体内,一直伴随他终老。
敢作敢为,性情好汉甘心受过
人生在世,孰能无过,英雄也不例外。
1938年的一天,时任排长的肖万世带着全排押送12个日军少佐以上的军官俘虏。队伍休息时,肖万世解完手回来一看,顿时傻了眼:战士们趁他不在时将一个不听招呼的俘虏刺伤。回到部队后,肖万世被撤销了排长职务,旅部打来电话要求他将功补过。一天深夜,立功心切的肖万世带着一名战士趁着夜色摸进鬼子的一个据点,用刺刀将睡梦中的鬼子全部干掉,不费一枪一弹就缴获了10几支枪回来。这次,上级没有因他擅自行动而处分他,反而将他由士兵提升为班长。
解放西昌的战斗中,肖万世受伤住进了医院。还没等他出院,原部队就直接去了朝鲜战场。出院后的肖万世被编入184师,就地转入凉山的平叛剿匪斗争。
在云南昭通清收鸦片时,肖万世禁不住一些体弱多病的老人苦苦哀求,将鸦片又给他们留了点。结果因为清收不力挨了处分。
妻子夏启芳就是在昭通烟山清收鸦片时认识的。18岁的夏启芳出生在当地一个富户家庭,出落得美丽大方,一下子就深深吸引住了肖万世的目光。因为夏启芳的出身成分问题,组织上并没有同意他俩的结婚请求。尽管肖万世是个抗日英雄,但要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50岁的“老头”,夏启芳的父亲更是一百个不答应。面对上门提亲的副连长肖万世,夏启芳父亲破口大骂:“你一个土包子,我凭啥把女儿嫁给你!”此时,憋了一肚子委屈的肖万世一把掏出枪来,对着姑娘父亲说:“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你的女儿我娶定了!”说完,他收起枪,又诚恳地请求老人允许二人结婚。虽然事后挨了处分,但肖万世非常高兴,因为他终于和心爱的姑娘走到了一起。
上世纪60年代,肖万世任雷波县城区粮站站长时,一名工人因为家中没有吃的,跑到粮库偷粮时被抓关了起来。得知情况后,极富同情心的肖万世硬是坚持把人放了,他的档案里因此又多了一个处分。
肖万世的大儿子肖亚强回忆道:“父亲说自己心善,见不得别人受苦!”
淡泊名利,长寿老人笑对人生
老人尘封的档案里,记载着肖万世光辉的战斗一生。
抗日战争中参加过神头岭、响堂铺、长乐村、长生口、七亘村、乡城固、双峰、红岩、关家垴、反九路围攻、百团大战等战斗;解放战争中参加过上党、淮海、临汾、浮山、孟良崮、津铺、粤边、粤桂、滇南、洛阳等战役,还参加过横渡长江、解放南昌、解放雷州半岛、解放云南、解放西昌等战斗。
“父亲的各种勋章有五六十枚,母亲把它们收在一个布袋子里。”肖万世的二儿子肖亚林说:“小时候,我们几个兄弟总喜欢把它们拿出来佩戴在身上照相。”
“这些记载着父亲辉煌过去的勋章,后来全都被红卫兵抄家时拿走了,一枚都没留下。”老人的二儿子肖亚林垂叹不已:“现在我们只能拿着儿时的照片给自己的孩子看,讲爷爷的光荣历史。”
“如果不是老肖去世,我还不知道他立过这么多一等功!”与肖万世共过事的原凉山州纪委副书记赵学斌老人感慨地说:“我们过去一起修路架桥时,也从未听他讲起自己立功的事。”
“父亲很少在孩子们面前讲他的过去。”儿子们说:“父亲打仗的事,还是零碎地从父亲的战友们那里听来的。”
“老肖把名利看得很淡。”原凉山州信访局局长钟成章说。肖万世任雷波县城区粮站站长时,当时在雷波县委工作的钟成章征询工作调整意见,肖万世总是笑着说,我很满足。“老肖这人很朴实,从不计较个人名利得失。”钟成章一边说,一边哽咽着抹眼泪。
“父亲是从雷波县粮食局的一个副股长岗位上退下来的。”肖万世的二儿子肖亚林说:“父亲的官越当越小,但从来不向组织提要求。”离休后,单位和邻居有啥事,肖万世总是笑嘻嘻地跑去帮前忙后。
1998年10月,因患有帕金森氏综合症、冠心病和肾衰竭等多种疾病,肖万世老人住进了凉山州第二人民医院。11年的医院生活,肖万世依旧每天乐呵呵地与病友们开心地聊天。2005年8月,肖万世享受正县级待遇。
“父亲一生都过得很满足!”肖亚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