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滕代远的名字可能很多人是既熟悉又陌生。说熟悉是应该都听过平江起义彭德怀、滕代远、黄公略三大领导人的英名;说陌生是滕代远后来的经历往往介绍得不多,远不如井冈山一起下来的原始股毛泽东、朱德、陈毅、彭德怀等人,甚至不如部下林彪、罗荣桓、黄克诚、谭政、黄永胜、张宗逊、陈士榘、伍中豪等人。不过,滕代远在中共建军史上的地位却是不能忽略的,是当之无愧的人民解放军的创建者和卓越领导人之一。
滕代远生于1904年11月2日,湖南麻阳县岩门镇玳瑁坡村人,苗族。注意,这是一位出身于少数民族的我军将领,类似情况的还有侗族出身的粟裕大将(粟裕在有生之年一直以为自己是汉族)。有趣的是,滕代远和粟裕都是湖南人,先后进过湖南省立常德第二师范学校念书,参加革命都上过井冈山,后来又都成为了中共一方战略区的主要领导人,可谓是一对名副其实的校友兼战友。
滕代远1924年入团,次年入党,先后参与领导过学生运动、农民运动,担任过中共湖南省委常委、湘东特委书记兼醴陵县委书记、湘鄂赣边特委书记等职。毛泽东到湖南考察农民运动时,就是由滕代远和柳直荀陪同视察了湖南6个市县,尔后才写出了著名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
1928年初,滕代远连续领导了两次醴陵年关暴动,开始了自己的武装斗争生涯。当年6月下旬,湖南省委派滕代远以湘鄂赣边特委书记兼省委特派员身份赴湘东北各县联系,以恢复湘鄂赣边特委机关。同时设法联络驻防平江的国民党独立第5师第1团内党的组织,相机组织该部暴动,成立红5军,以便与井冈山红4军相配合。滕代远受命于7月到达平江开展工作。他当时大概不会想到,这一去,就让自己进入了人民解放军的创建者行列。
驻防平江的国民党独立第5师第1团团长是哪一位?共产党员彭德怀呀。第3团3营营长又是哪一位?共产党员黄公略。第1团中的党组织负责人是谁?团部副官、后来的红三军团参谋长邓萍是也。这就明白了,一群已加入我党的我军未来优秀指挥员,加上受党派遣而来的滕代远,平江起义就如一轮突破拂晓地平线的红日,喷薄而出了。由此创建了著名的红5军,由彭德怀任军长,滕代远任党代表,邓萍为红5军军委书记,彭德怀、滕代远、黄公略等为委员。对于滕代远的功勋,后来彭德怀在1956年9月回忆往事时曾写道:“代远同志对平江起义帮助不小,是平江起义领导者之一,特别是军队中建立政治工作,建立党、建立工农兵苏维埃政权,都起了积极作用。”
由于敌众我寡,起义部队主动撤出平江县城,沿湘赣边界游击转战。1928年12月10日,彭德怀、滕代远率领红5军主力700多人到达井冈山,同毛泽东、朱德领导的红4军会师,黄公略则率红5军第2纵队留在湘鄂赣边坚持斗争。经过两军领导协商,红5军上山部队暂编为红4军第30团,由彭德怀任红4军副军长兼红30团团长,滕代远任红4军副党代表兼红30团党代表。这样,滕代远便成为了创建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毛、朱、陈、彭、滕五大原始股东之一,奠定了其在我党我军中的历史地位。
1929年1月国民党军队对井冈山根据地实施“会剿”,朱毛率红4军下山到外线转战,彭德怀、滕代远带领红30团和王佐部守卫井冈山。由于寡不敌众,最终守山失利,彭德怀、滕代远率领红30团600余人突围下山,去赣南寻找红4军主力。在一路转战中,红30团损失惨重,还剩下不到300人。为甩掉追敌,摆脱困境,彭德怀、滕代远率部奔袭于都,打下县城,缴获一批枪支弹药和银元、军服等物资,并补充了部分兵员。不幸的是,滕代远由于枪支走火身负重伤,不能行动。彭德怀只好将滕代远与同样身负重伤的邓萍及一些伤员安置在于都的小密、里仁当地群众家养伤,自己率部队继续向安远县进军。4月初,彭德怀部到达瑞金与转战至此的朱毛主力会师。由于进攻井冈山的敌军已大部分撤走,在经过休整后,彭德怀又率部返回井冈山地区恢复根据地,朱毛主力则前往闽西开辟新区。彭德怀带队回到于都附近,与已伤愈的滕代远、邓萍等人会合,并继续回兵井冈山。在恢复了井冈山根据地后,彭德怀、滕代远率部沿粤赣边境游击转战,后又北上湘鄂赣。这时黄公略率领的红军支队已在湘鄂赣边区闹得颇为红火,根据党的指示与彭德怀、滕代远部会合,重新合编为红5军,由彭德怀任军长,滕代远任党代表,黄公略任副军长。此后彭、滕、黄指挥红5军在湘鄂赣边境纵横驰骋,开辟扩大了著名的湘鄂赣苏区。
后来黄公略调任赣西南红6军军长,红6军又被并入朱毛麾下的红一军团,就此脱离了彭德怀系统。红5军则根据中共中央指示与红8军(后加入红16军)合编,成立了红三军团,彭德怀任总指挥,滕代远任政治委员,二人仍兼红5军军长和政治委员,邓萍任参谋长。按照中央的指示精神,红三军团要大力扩充队伍,为成立红三方面军做准备。然而彭德怀一直认为部队人少,不必虚张声势搞一些空架子,“实际上不能提高战斗力,反而减弱战斗力,浪费干部,干部又缺乏”。他一向钦佩朱德、毛泽东领导的部队,并称之为“大哥”。因此,彭德怀没有去刻意培植自己的“红三方面军”,而是主张与朱毛指挥的红一军团联合作战,大量消灭敌人,扩大根据地。滕代远虽然曾亲自赴上海从中央处受领了准备成立红三方面军的指示,但他支持彭德怀的意见,顾全大局,不搞本位主义。
于是,当1930年8月下旬红三军团与红一军团在湖南浏阳永和镇会师后,彭德怀、滕代远就主动提出成立红一方面军,以便于统一指挥两个军团的行动。毛泽东、朱德当然是求之不得,欣然接受了这个建议,正式组建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由方面军总指挥部兼红一军团总指挥部,朱德任总司令,毛泽东任总政治委员,彭德怀任红三军团总指挥,滕代远任红三军团政治委员,全军总兵力达到8个军3万余人。同时成立了红一方面军总前敌委员会和统一指挥红军及地方政权的中国工农革命委员会,毛泽东任总前委书记和中国工农革命委员会主席,朱德、彭德怀、滕代远、黄公略、林彪、谭震林任总前委委员和中国工农革命委员会委员。可以看出,彭德怀、滕代远并未担任方面军总部领导职务,而是仍掌握红三军团,显然毛泽东、朱德是出于对红三军团的尊重,还是将其作为一支独立力量来发展使用,以备万一又要成立红三方面军时之需要。由于陈毅此时已调到红22军去当军长,又非总前委领导成员,林彪、谭震林的代表性则不够,红一方面军的主要领导人就成为了著名的“朱、毛、彭、滕、黄”。
1937年底,滕代远被任命为中央军委参谋长。据滕代远之子滕久明披露:“当时毛泽东接见我父亲的时候,委任父亲为参谋长。父亲提出干不了,后来毛泽东对他说,委任你为军委参谋长,不加‘总’字,和我一起管八路军、新四军。父亲后来就没有坚持再说什么了……”
1942年5月,八路军前方指挥部参谋长左权不幸阵亡。对于再派谁去和八路军副总司令彭德怀搭档,中央费了一番心思。最后,红三军团的老政委滕代远入选,接任八路军前方指挥部参谋长职务。对于老战友的到来,彭德怀想必会在失去得力臂膀左权的悲痛中稍有些安慰吧。二人再次携手,在华北抗战最困难的时期指挥前线军民顽强奋战,在政治、军事、经济上加强建设,一步步渡过了难关。
1943年9月,彭德怀、刘伯承奉命回延安参加整风,八路军前方总部工作由滕代远主持,后来又与八路军第129师师部合并。这一时期,滕代远与中共北方局代理书记为邓小平成为了华北前线的最高军政领导人,领导华北军民采取各种形式进行对敌斗争,从相持逐步转入反攻,为迎来抗日战争胜利做出了重要贡献。在1945年召开的中共七大上,滕代远当选为中央委员。要知道,除了后来的那些元帅们外,在开国十大将中,仅有张云逸当选为中央委员,粟裕、黄克诚、陈赓、谭政、萧劲光、罗瑞卿还是中央候补委员,徐海东、王树声、许光达则榜上无名。而57名上将中,则无一人当选中央委员,只有王震、宋任穷、吕正操、张宗逊入选中央候补委员。由此可见,滕代远在军队高级干部中的地位。
到了1955年人民解放军实行军衔制时,由于滕代远已转入行政工作,因而被中央军委总干部部提名为“只评定军衔不授予的”名单中,与李先念、谭震林、薄一波、邓子恢、张鼎丞、王世泰等人并列。上述这些人都是作为授予大将的标准提出来的。另外后来林彪曾提出有一位老同志的资格够被授予元帅,即指滕代远。而滕代远对评衔的问题看得很淡,每当有人提到他没有参与授予军衔时,滕代远便会淡淡一笑说:“没有评定军衔的人多了,毛泽东、周恩来、陈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