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龙所在的班共有9名战士,属不同民族,只有他不熟悉汉语。但岩龙非常聪颖机灵,开饭的时候,班长一个眼神他就拿着碗跟到后面。集合的时候,班长手一挥,他提起枪一阵快跑。上课的时候,因语言障碍,岩龙听得很吃力。有一天,班里组织机枪射击,这是岩龙第一次实弹打靶,他非常兴奋,只见他一扣扳机,哒哒哒哒,子弹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报靶员报出成绩:“光头!”岩龙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他把帽檐往下拉,低着头沉默不语,眼泪直流。
后来,班长和战友就手把手教岩龙练习射击,还专门给他找来一个懂傣语的战士杨昌隆给他当翻译。他非常有上进心,也很争气,生怕自己给连队拖后腿,经常一个人握着机枪卧在地上一动不动,胳膊肘肿了,手起老茧了,他还继续练。
一天凌晨,站岗的哨兵听到有拉枪栓的声音,紧张地问:“谁?”“我是龙仔!”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小伙子已经在夜里苦练好多天了。第二次机枪实弹射击,岩龙的成绩变成了“优秀”,战士们对他无不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岩龙这个小子可真不赖!”
没多久,细心的战友看到岩龙经常看着越南的方向沉默不语,脸色凝重。原来,他通过报纸了解到前方几座大山的南边,越军杀害我方边民的消息。“他们真坏!要狠狠地揍他们!”他用不大熟练的汉语表达心里的愤怒。
1979年2月17日,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打响。120团奉命参加向红河东岸进攻战斗,首先歼灭老街之敌,尔后向南征、龙徽、朗忠方向发展进攻。战斗中,他最好的朋友、汉语老师杨昌隆在作战中牺牲了。他和杨昌隆共用一挺机枪,朝夕相处,感情非常深,但他再也看不到杨昌隆那和蔼可亲的面容了,杨昌隆再也不能教他学汉语了!岩龙非常悲痛难过。
2月21日,岩龙所在的五连奉命穿插,在78号高地阻击越军。部队沿公路急行,“六班负责抢占左侧的山头掩护,四班跟我来!”排长潘昆华一声命令,部队“哗”地冲上去,火速占据了78号高地前的山头。但四班占领的山头比78号高地低,狡猾的越军已经把山头树林砍倒,不利于隐蔽和前进,山头的左侧是山谷,六班战士隔着山谷与越军对射,山头的右侧是一道山岗,一道公路弯弯向前伸去。
排长带着战士在山头选择有利的地形向越军还击,战斗非常激烈,暴露在低岗上的战士,遭到敌军四个火力点的射击,子弹打得树叶横飞,排长不幸中弹牺牲,四班长温舒利接替指挥。忽然,温舒利发现卧在排长附近的岩龙不见了,派战士去找也没找到。
占据有利地形的越军居高临下,用破击炮、高射机枪疯狂对山头上的战士射击,忽然,高地上敌军的枪声开始减弱,那几挺叫得最响的机枪也成了“哑巴”。经过一段时间的停顿,敌军的重火器开始向左侧山谷猛射。在越军火力间隙的时刻,战士们听得到山谷里传来一声声枪声,步枪的声音不停地在变换位置。战士们很是纳闷,增援部队没来,附近又没有我方友军,是谁在山谷?后来,越军的武器又转向右后侧射击,把那个山沟打得烟腾火起。部队冲上山岗已经有好几个小时,敌军已经完全停止了对山头的射击,温舒利接到命令:撤下山头。
当温舒利带着战士们从山头撤下来的时候,竟然看到了岩龙。只见他满头大汗的正给伤员们包扎伤口。看到这一幕,温舒利发火了:“你到哪里去了,到处找不到你?”岩龙指着越军山头兴奋地说:“我打着打着就和你们走散了,刚打死了很多敌人。”战士们明白了,原来那个在左侧山谷和右侧和越军打“游击战”的是他!
通过不大熟练的汉语加上手语,他向战友们介绍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排长牺牲后,他沿着敌军的火力点向前摸,摸到敌军阵地的侧面恰好是很高的杂草,敌人看不见他,他却看得清敌人。“瞄准敌人的机枪手打一枪,换个地方!”岩龙说。越军发现了他后,向他射击,他又摸回来了找部队。部队在山岗上,他就沿着山岗下摸到了越军左后侧,一枪一个,越军只见人倒下,却找不见子弹飞来的方向。
到最后,岩龙隐蔽潜伏到了敌军右后侧,那里有几名越军在休息,有的坐在战壕上,有的在擦枪,有的在吃东西。岩龙以一颗大树为掩体观察着,仍出一颗手榴弹,把几名越军炸得四脚朝天。岩龙要返回驻地的路上又远远看到山坡上走来两名敌人,一个身上挂满水壶,一个端着机枪警戒,下山取水,岩龙立刻隐蔽到草堆里,等他们取水上山时,从草堆伸出了枪口,一梭子弹解决了他们。
经过一个晚上拨弄着手指嘟哝着计算,最后岩龙报告击毙敌军56人!由于在战场上无法印证这一惊人的战果,连队先上报了毙敌20余人。后来,我方另一只部队在打扫战场时,印证了岩龙的报告。
1979年2月25日下午,岩龙随部队向铺楼北面的一个越军据点进发,他胸前挂着新缴获来的望远镜。刚拐过一个山嘴,越军突然打冷枪,一梭子弹穿过岩龙的胸膛,这位英雄战士壮烈牺牲!
1979年,部队根据其生前志愿,追认他为党员,军委授予他“孤胆英雄”荣誉称号